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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子校报 第1614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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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步的夜晚

夜晚的散步真乃一味良药。

我经常会和好友去跑步,但散步却实在是一个人的消遣。白日里诸事郁积的些许烦意,既然不会随夕阳落下,就要在夜晚偶然隐现,不逼得你穿好行装推门而去,是断然不会消失的。

于是我们看到,麓山脚下的街道,晚间总会多出这么一个无事徘徊的人来。蓝牙耳机闪着几丝浪客的光影,壮硕的身躯迈着有点无所适从的步伐,从天马穿湖大,过麓山南路到步步高,再绕道小径回去,摇摇踏来,走出了个完美多余的T形路线。旁人若有听闻,大概会觉得徒费精力罢。

然而这却是的趣味所在。路线可以预设,目光、步速、手摆等等却是要绝对的自由,任它听到看到何处。由此构建个颇有散意的世界来:路灯较昨日经行之几何,花叶较旧春增减之多少,偶尔计数;情侣比前夜来往之夺目,车笛比故昔起伏之充耳,间或感闻。不过更多的,还是从幸福的笑声中借取一丝快意,从积虑的蹙眉间分担一点忧愁,以一位路人的善意去浅浅地揣测他们各自故事的跌宕程度,向他们真实而惊人的存在致意。

更具有美学色彩的散步是在雨夜。无论雨声之大小、旁人之避让,提上早早准备好的长伞,跨上雨鞋,到楼外地展开自己这一圆小小的天地。往来匆匆的人群里,就又要多出这样一个摇摇徘徊的魂灵了。街景与氛围陷入一片模糊,视听如雨线一般平行交错,这是灵感与诗句的天然育场。于是,我便在心中默念起前人或自己的句子,在雨的氛围中它们极易变成精灵,平添一份清新与超脱出来。往日的不通之处这时就豁然开朗,达到文与景与心的高度的自然贴合。

不过在雨夜,更多时候还是把自己想象成一位船夫,撑着柄长竿摇晃在流水的大地上。悠悠然醺醺然,且把长沙作江南。我那纯黑的伞布,便一定是只在梦中见过的乌篷了。欸乃的雨声就着模糊的灯火,无不催促着人们快快归家,早早地驶往水乡的梦国。只余我偏偏落单,枕着雨篷布的碎声,卧在醉意难醒的夜里。水往何处,船就飘向何处:风过哪里,舟便晃在哪里。斜斜屋檐行过了,一个个人物远去了,直飘到天地冥冥、水我两忘。岁月便在此失去了它的魔力,只剩雨。而后不知多久,等到再看见幽篁琴声深林明月、孤舟笠翁寒江钓雪,便从船上复醒如初,归去仿佛三更。

最后,我在宿舍楼前刷卡推门,上楼后洗漱睡下,夜里正梦见庄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