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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子校报 第1694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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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烟火抚人心

唐清华

冬至,我特地坐了早班车回家。车外寒意四起,白雾紧密地拥抱着车窗,被白霜裹挟的大地略微可见一丝枯黄色。而我越过车窗,早已怀念起家里炊烟的味道。

至家,地面残留的血迹表明年猪已被宰杀。肥厚的肉块被平整地摊在案板上。妈妈和奶奶忙活上阵,左手抓肉块,右手抓满一把盐,将盐均匀地涂在肉块上,里一层又外一层。紧接着,奶奶小心而又精确地在肉的一端寻找到了中心位置,爷爷趁快打洞,套上棕叶做挂绳,并将腌制的肉放入缸中。只需等上一周,出缸的肉就会被挂入柴火房中。

之后,奶奶和妈妈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清洗猪小肠,将瘦肉和肥肉分别剁碎,加入适当辣椒粉和盐,待搅拌均匀后将肉灌入小肠中,系紧,打结。我时常这样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,给他们打打下手,在寒风被唤醒的一腔游子衷肠又在欢声笑语中被熨帖地安放。

家里的炊烟于在外奔波的游子而言难免会更有韵味,我总念着一家人在暮色沉沉时围坐在火堆旁的时候,我们偶尔会烤烤红薯、糍粑,驱驱寒气。爷爷喜欢在柴火堆里藏一些果皮,烟味也有六分果香,那是生活中的小惊喜。伴随柴火烟一同升起的是家人的欢声笑语,熏烤着猪肉的是团圆时分的幸福安宁和我们对来年的憧憬期待。

待到隆冬,期待已久的腊肉和香肠在时间和柴火的浸染中成为了人间至味。奶奶取下一段香肠,放入蒸笼中。香肠吸收水气而更为蓬软,清清浅浅的油滴沁入米饭中,让软糯的饭增添一抹肉香和七分滋味。香肠被切成薄块,肉香在房中蔓延。奶奶又特地挑选了一块后腿肉,俗称“坐膀肉”。她刷去表面盐层后切成小块,先放入灶锅中翻炒,后不断加水以成汤,并佐之以剁椒、胡椒调味,又以酱油调色。翻炒过后,肉连汤一齐被倒入炖锅中,厨房中腊香四溢,直入肺腑,引得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。腊肉皮闪着金黄的光泽,肥肉淡黄,瘦肉红润,整个肉质紧实而不松散,不咸不淡、正正好的口味……单看那黄澄澄、肥而不腻的腊肉,闻闻那种似乎要钻到骨头里的香味,就足以让人流下一地的口水了。最后再加一把葱花点缀。葱香既起,又给寻常的饭食加上色彩的诗意。入口,肉香、果香、葱香不断交融,刺激着一家人的味蕾,那是用柴火熏烤、时间积淀的美味。只一入口,满足的笑即刻洋溢在大家幸福的脸上,陶醉也蔓延心间。

逼人的寒冬闭上了眼,百花吐苞,绿回大地。再最多到春至,所有的腊肉都会被取下。接着被藏到稻谷堆中,米香和肉香将进一步交织相融,被时间尘封。也就是这样,这种人间至味越过千年,承载着勤劳善良的土家人一年又一年的辛勤劳作和丰收喜悦,始终不变。

(作者系文学院2021级本科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