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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子校报 第1694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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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霞映彻身影

张嘉仪

晚风卷起一串一串细碎的光,叶子片片翻转,掀起了夕阳。落霞洒满长天,映照着故里的一片沉寂,有一道蹒跚的身影在等我回家。

秋起四野,南风过境,金黄的油菜花沐浴着温暖的太阳,淡雅的芬芳将我整个环抱其中,稻草人携着风的贺礼在田野里摇曳身姿,几户人家的炊烟被庄稼吹散开来,四方食事好比一碗人间烟火,滚烫却也让人留恋。

儿时,我一放学就会和祖父在田里收禾纳穗。祖父手里挥舞着镰刀不停地收割麦穗,而我只会在软软的麦子上来回打滚,偶尔看到几只飞过去的大雁,就会在田野里欣喜地喊叫着,来回地蹿奔。祖父看着我朗声大笑,笑声传遍四野,就连田里的稻草人也挂上了灿烂的笑颜。沐浴着夕阳的余晖,我眯起眼看着天边的云霞,祖父的脸颊在光晕里忽明忽暗,笑声却依旧在四野里回荡。风轻轻吹过,夕阳渐渐退至山头,祖父牵着我的小手,拖着捆好的麦子,慢慢地、一步步地带我回家。

忙完农活,祖父还会去酒厂守门,就住在一间破败的门卫室里。房子不大,只有一张麦秆铺成的床,我躺在上面,疑惑地问祖父:“为什么不买张木板床呢,不比麦秆子好?”祖父笑着说:“那点钱省着,给你买鱼吃。你现在正长身体,得多吃点,你要是白白胖胖、健健康康的,我就高兴了、舒服了!

后来,我和母亲搬到了县城,好长时间都不能见到祖父。母亲说,祖父在我走了以后,就一直住在那个简陋的门卫室里,见到别人就笑着说起他的小孙女,我听着,眼底和心底都酝着水汽。

现在,他八十高寿了,还不辞辛劳地来看我,却总是坐在楼梯口,说是怕打扰我学习。我鼻头一酸,上前走了几步,牵起他的手。“走,我们回家吧。”他笑了,一如记忆里的秋天。

那时的天还是清澈的,电线勾勾搭搭交错缠绕在老楼的房顶,将漏下的霞光筛成斑斓的一片又一片。刚下过雨,地上坑坑洼洼间的水波被行人匆忙的步履撩拨起涟漪,倒影中隐约看见青黛远山饱蘸日落的红绯。在每个橘色的日暮里,斜阳四散、晚风轻拂,我都会不经意间加快了脚步,因为也许正有一道蹒跚的身影在等我回家。

作者系树达学院2022级本科生